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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作坊 Humanity Innovation and Social Practice

以社會實踐為職志的研究之舞

鍾怡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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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章是針對參與計畫一年來所進行的反思,在研究者來回於研究、社區參與實作和自我省問的過程中,產生了一些思索和更多待討論的疑問。面向以社會實踐為最終目標,而非單以描繪社會圖像做為終點的研究計畫,就像是一場舞,既要掌握自己的節奏和步伐,也要與共舞者協調彼此的移動與感受。這場舞第一步,不僅難以踏出,甚至踏到半空中又縮了回來,舉步維艱。

 

社區經濟是我們的主旋律嗎?

不可否認,我們[1]在這個研究計畫執行過程中確實帶有一個理想社會的想像,試圖扭轉結構、讓這個社區步向一個美好的烏托邦未來。這個美好的未來是什麼?也許是銘印效應,也或許是老天安排,在我們加入這個計畫的最初,認識了「社區經濟[2](community economy)」此一概念,自此由Gibson-Graham所提及的社區經濟之意涵與內容,便有意識地成為了我們進入社區、和社區居民一起發展工作的指引(Gibson-Graham, Cameron, & Healy, 2013; Gibson-Graham, 2006)。

Gibson-Graham等人的「社區經濟」概念(同前二引),主要批判資本主義主宰的經濟關係,只重視創造利潤、效率,破壞了經濟活動當中重要的社會連繫作用,以及生態環境與資源的永續利用。因此,「社區經濟」的實踐作為有別於資本主義的另類道路,就是要重新「社會化」經濟活動,讓經濟活動承載重要的社會功能與倫理意含,這包含了促進人類社群具有良好且公平的生活條件、恢復整體社會與環境的健康,以及維繫和增進未來世代的福祉。換言之,在這個另類發展的方向上,必須關照到各種經濟活動中的人與人(包括未來世代)、人與環境之間的互動,如何可能是一種相互支持、滋養彼此福祉的關係。

Gibson-Graham提出的「社區經濟」概念,強調在促進經濟本身的同時,要對「共同資源(commons)[3]」有所關照。社群中的人們必須共同認可他們的「共同資源」為何,因而有可能使每一個個人願意將收入的一部份提撥出來做為「公基金」,以用於此一被認可的共同資源(commons)上。我們認為,將關照社區的共同資源(commons)擺放為經濟與發展的前提,也許能夠帶來兩個好處。第一,誠如Gibson-Graham所言,共同資源是維持社群生存所需的基本資源,因此我們也希望我們所面對的社區能夠維繫或修復其共有、共享的資源;第二,將實踐目標單純地放在促進經濟活動,而不談剩餘分配和回饋共享,很可能讓社區中的人們之間產生會造成裂縫的競爭關係,破壞或難以形成合作與集體性。基於共同資源可以是達到建立共同體(community)的方式(Gibson-Graham, 2006, p. 193),我們認為尋找、指認、確認共同資源並進而維繫它,是我們社會實踐的核心主軸。

帶著這樣的理想圖像,我們出發,前往實踐要發生的現場,期待「社區經濟」可以做為這場舞的主旋律,憑藉它的節奏來邁出踏實舞步。

對社區未來的願望(desire)與想像是什麼?

我們帶著「社區經濟」這樣的美好未來想像進入一個農鄉社區-台南東山區嶺南里,這是一個在籍人口約莫800人、常住人口約300人的行政區域,由圓潭子、西勢角、牛稠子、宅子內這四個聚落構成。2002年時村庄居民集結起來反對永揚公司在村落西南方設置事業廢棄物掩埋場,歷經十年的抗爭與訴訟,終於在2011年台南市政府撤銷了永揚公司的環評審查,抗爭過程使得過去不常密切往來的四個小村庄的居民們有機會緊密連結起來[4]。約在2007年,帶領抗爭的村長夫婦兩人也開始組織村庄中較有動能的居民們,著手推動一系列改造社區環境、治安及老幼關懷等工作,2008年之後連續獲得農村再生計畫之相關政府補助,聚焦在產業活化方面推展各種方案計畫。

面對這樣一個具有組織性、團結、有動力要改變的社區,「在這裡推動『社區經濟』此一理想應該不難吧!」,我們如此推測。在柳丁收成的季節裡,我們一邊體驗採收里長夫婦[5]所種植的無毒柳丁,一邊心想里長夫婦兩人既然轉型以無農藥、無化肥的方式栽培果樹,也想要將這樣的理念帶給社區民眾,那麼只要說服里長夫婦,應該能夠順利推展我們這群研究者心裡所想的「社區經濟」與「公基金制度」吧!然而,里長夫婦以無農藥無化肥農法所管理的柳丁園,並未如他們當初所預期地健康茁壯,反而在星天牛的不斷肆虐下,柳丁樹逐漸衰枯死亡,與那些樹頭上掛滿黃橙柳丁的果園相比,里長夫婦的園子看起來比較像是草與天牛恣意生長的園地。因而村庄裡的居民根本不相信放棄農藥的農法可以維持原本的生計水準,更不用說能夠帶來收益上的增加,也因此,在面對「經濟」這項課題時,就不像抗爭那樣,只要里長夫婦登高一呼,社區居民就會揭竿而起。他們觀望的態度就有如台灣各地的農民在看待各種非慣行農法一樣。

在進入社區之初,我們預期只要透過說服社區領導人便能夠讓村庄居民跟著我們所設想的舞步一起擺動,但里長夫婦二人,卻反過來期待成大團隊可以領導社區居民,甚至對我們許下一個願望──希望成大團隊能夠讓嶺南的柳丁和龍眼可以賣得好一點。這使我們想起了里長受邀來到成大參加計畫說明暨四社區聯誼會時言及:「希望成大可以告訴我們有沒有什麼新的作物可以種」,社區領導人所說的這些話,反映了他們在經濟這項課題上的關注及所承擔的壓力,同時也隱含了「經濟」或許是嶺南此一農鄉村庄居民所普遍關心的課題,如同台灣各個地方社區所普遍關注。

2014年春夏之際,我們組織了每週五晚上的討論會,嘗試以龍眼節的辦理為由,召集嶺南居民共同思索、討論「經濟」這項課題,我們暗想可藉由公共討論的過程引渡「收入部份回饋做為公共支出基金」的概念進來。在此過程中,安排了一次與嶺南里長及三位社區幹部前往後壁區仕安社區的參訪行程,去瞭解仕安社區成立「社區合作社」的緣由與運作模式。原先我們以為嶺南社區這四位核心人物應該會對於收益的回饋及公基金使用方式感到好奇,但結果他們最關心的仍舊是合作社如何將產品「賣出」。「收益回饋與公基金」這些語言,似乎無法進入他們的世界裡,被關注的焦點仍舊還是在產品的銷售管道以及售價。在這個參訪過程中,我們感受到嶺南社區的領導人與幹部們會認為在談論回饋與公基金之前,讓收入可以被創造出來還是比較重要。

嶺南社區的居民在經濟上有如此貧困嗎?他們的需要是在於「創造收入」嗎?在每週五夜晚的討論會中,參與的社區居民也持續拋出相似的需求與願望:「希望龍眼產業變好」、「希望龍眼要賣好價格」、「希望成大要幫忙銷售」。但這些年紀大多六十歲以上的農鄉居民們,是期待產品價格提高以賺取更多利潤嗎?嶺南的龍眼乾面對銷售無門的困境嗎?我們不斷在接收社區的許願時,同時思索這些問題。

社區裡一位對龍眼產業相當積極關注和行動的阿添伯說,他希望龍眼乾的價格可以更好一些,這樣年輕人可以回來從事這行、能夠以此維生來養活一家人。這番話使我們重新面對社區居民對「經濟」的關注與做為,也嘗試去探索他們的需求與願望背後是否有超越「獲利」以外、更深層的想法。於是,陳里長曾說過的「村子裡現在都是老人家,我們希望有年輕人可以回來」,也許才是經濟發展與繁榮背後,這個農鄉社區最期待看到的未來。

思索農業的結構性問題

龍眼這項作物的產業發展現況為何?離開田野,我們嘗試探究嶺南這個鄉村的農業經濟面對著什麼樣的結構性困境,以農食系統(agri-food system)的概念試圖去理解龍眼這項作物的生產與銷售過程,以及在當前新自由主義的全球化資本主義下,嶺南社區此地的小規模農業經濟,遭受到什麼樣的影響?

對農食系統進行研究的學者告訴我們,當代的農業已日漸地被編入工業的部門之中,當農產品變成原物料(raw material)時,農業便逐漸變成了工業化食品供應鏈的一環,工業化生產為了追求效率與利潤極大化,將使得農業生產日漸地邊緣化與衰退,而農業的工業化,同時也讓農業的生產被編入商品化關係之中(Fine & Leopold, 1993; Goodman, Sorj, & Wilkinson, 1987)。台灣的農業實際上在蓬萊米被改良出來並逐步推廣之後,便已加速朝工業化方向邁進(鍾怡婷,2013),戰後各種由國家政府所推廣的新興農作物,更是將農業的生產與買賣完全編入商品化關係之中,農業生產是商品作物生產,完全脫離了自給自足,這意謂著農民所生產的皆是要用來交換現金而非用來自家食用的「商品」。這樣的農業經營模式造成了農業與自然的斷裂、農業與社會的脫節。

嶺南此地自先民移居就開始了龍眼烘焙與買賣的經濟活動,當時的龍眼皆野生在山坪間,人們平時並不去管理,就等著每年立秋過後去採摘成熟的龍眼來烘焙成龍眼乾。龍眼乾在昔日是種稻、甘薯與甘蔗之外的收入來源,一斤去殼去籽的龍眼肉可換得一斤豬肉,可說是相當不錯的換現產物,這樣的交換價值也是村民們理解龍眼乾被稱做「福肉」的由來。野生的龍眼較小顆,烘焙起來產量並不高,在1980年代,村民們曾到中部龍眼產區收購龍眼,然後在現地起建臨時的烘焙窯來加工製造龍眼乾,他們發現中部一帶的龍眼比嶺南當地的野生種來得大顆且肉多,於是興起了接枝改良龍眼樹的風潮,名為「粉殼」這個品種的龍眼便在此時來到了嶺南與週邊山村。此後,山坪間的龍眼不再是野生土種,而是農人們刻意改良、精心管理與矮化的經濟果樹。農民對龍眼這項作物,日漸在乎其產量與外觀,於是化學肥料、殺蟲劑與除草劑的投入愈漸增多,試圖有效率地創造最大量的產出。

圖:將新鮮龍眼焙製成桂圓,是嶺南社區家戶可見的產業

龍眼除了以生鮮形式售出之外,嶺南這裡的龍眼大多是以烘焙後的產品形式賣出。農民說,海拔較高的烏山一帶所出產的龍眼,外皮顏色較青綠,較獲消費者喜愛,而嶺南一帶的龍眼,外皮色澤呈現深褐色,以生鮮形式售出的價格較低,於是嶺南社區的家家戶戶幾乎都將自家收成的龍眼進行烘焙加工後,再以帶殼龍眼乾或去殼去籽的龍眼肉形式出售。幾乎在東山區的淺山村庄裡,人們都具備了烘焙龍眼乾的技術,烘焙好的龍眼乾,帶殼者只要不讓它受潮發霉都不會有腐壞的問題,而龍眼肉同樣也是,只要保存得宜,不受潮發霉之下幾乎沒有腐壞疑慮,甚至有越陳越香的風味。在掌握加工環節的情況下,生鮮龍眼應可不致於淪為只是食品工業部門的原物料,而且農民也可以不受生鮮龍眼保鮮期短的壓力而受商販講價剝削,然而,嶺南此地的農民仍舊傾向大量售出給盤商的「大賣」,而不願將龍眼乾倉儲在自家,再慢慢地「小賣」、直接零售給消費者。

全球小規模農業所面臨的結構性處境,是不斷上漲的生產成本,以及不斷下跌的產品售價,當然嶺南的龍眼產業也未能逃離這困局。石油價格的上漲,提高了以石化原料來製造的化學合成肥料與農藥的價格;機械設備也同樣受石油價格上漲而成本增加;人口外流與老化使得農業勞動力愈加地不足,並連帶造成了勞動力成本的提升;更糟的是,長期使用化肥與農藥,尤其是除草劑,嚴重破壞了土壤與生態系的健全,生產環境的加速惡化更讓農民愈加依賴外部資材的投入、不斷地增加貨幣支出。在主張自由貿易的新自由主義全球化經濟之下,台灣國產的龍眼乾必須面對來自泰國與中國的價格競爭,收購商刻意壓低了收購價,於是產品售價以長期趨勢而言,呈現了不斷下跌的局面。研究歐洲與拉丁美洲小農經濟的荷蘭學者Ploeg指出,這是小規模農業生產所遭受的雙重擠壓,一方面來自生產成本上漲的內部擠壓,另一方面又受到銷售價格持續下跌的外部擠壓,兩方的壓迫使得小農經濟日漸衰亡(Ploeg, 2008, pp. 128–133)。

嶺南的龍眼產業,看似還保有加工此一環節的自主性,但若細究其農食系統,解析其生產過程與銷售流通,就會更加瞭解這個山村地區的小農經濟面臨著日漸失去活力的困境,以及農業生產環境被化肥與農藥破壞和污染的問題,它不僅無法支撐年輕一代回鄕返農,也可能迫使人們離鄉離農、離開土地。做為研究者,在對此一資本主義結構進行了基礎的批判性分析之後,該如何面對「經濟」這項課題?改善了小農經濟失活的問題,接下來就能夠推展收入公共化與回饋照顧共同資源的想法了嗎?這場舞,該如何安排下一個舞步的踩踏位置,似乎必須回到社區現場找答案。

社區居民採取的行動

回到社區現場,研究者似乎能看穿結構對這個社會的限制,但面對經濟上的困境,嶺南社區的居民們難道是宿命論地接受了結構對他們所造成的不利影響嗎?或是,他們已經有所行動以試圖扭轉局勢?

2013年夏天,嶺南社區在自己的村庄裡舉辦了「龍眼節」,「龍眼節」之於嶺南社區,是一個吸引外地人進入嶺南的機會,由此可創造龍眼產品的消費,並進而促使消費者將嶺南與當地農產(龍眼、柳丁)進行直接的聯想與連結。嶺南社區嘗試邁出自己的舞步,努力地要讓這裡長期被忽視的生產者與產品被看見,於是,烘焙龍眼的傳統技法做為主打明星,率先登場以突顯嶺南的文化特色。藉由在村庄中的主要道路旁興建不同年代的烘焙窯,並重現昔時烘焙龍眼的生活場景,嶺南社區試著為龍眼乾此一產品增添歷史與文化內涵。為了增加嶺南龍眼乾在市場上的特殊性,社區領導人進一步嘗試推動社區共有「品牌」,讓消費者能夠藉由一象徵性的符號來辨識來自嶺南的龍眼相關產品(龍眼乾、龍眼肉、龍眼醋等)。而一年一次的「龍眼節」,則是嶺南社區在創造觀光此種經濟活動上所做的努力,藉由產業文化活動的舉辦,在大眾媒體上曝光、提高能見度。在這裡,我們看見了社區居民嘗試著要突破所遭遇的經濟困境,想方設法要讓龍眼此一農產增加價值、提升價格,這些努力也反映出他們開始意識到農村的經濟活動不能再像過去一樣地單一,而可能要嘗試發展觀光、休閒或體驗這類的三級產業。

圖:嶺南龍眼節的活動構想

在嶺南社區這些已經步向改變的基礎上,我們認為也許可讓居民更加認可到經濟的多樣性能夠創造收入的多元化,除了一級的農業生產與二級的龍眼烘焙之外,可能需要發展出更加多樣的經濟活動,例如將龍眼乾做為原料再次進行食品的烹調料理,製作成桂圓米糕、桂圓蛋糕、桂圓酥、桂圓麵包等,或是開發體驗式的觀光休閒活動。然而,嶺南社區的居民能夠承載此種經濟活動上的多樣性嗎?我們仍舊要自問。

研究團隊與社區居民開展共同實做

嶺南社區是否能承載多樣性的經濟活動?這個問題的真正答案並不會從居民的口中得到,因為這些未真實發生、未能進入他們生命經驗的事物,農鄉長者們無法有自信地承諾「他們做得到」,相反地,我們卻經常聽到「這冇可能啦!(閩南語)」的回應。面對負面回應與情緒,做為外來者的我們也可以選擇放棄,然而我們決定以同理心來思考這些負面反饋,換一個角度去理解村庄長者對新事物的反感或無信心,也許是來自於他們無法想像、害怕失敗,他們或許需要更多的支持與鼓勵。

於是,我們選擇了挑戰一途,透過實做來找答案,讓社區居民有機會親身地、實際地去經驗,接著,我們才有對等的條件來共同評估與確認社區居民能否承載多樣性的經濟活動。

「柴燒麵包窯」,便是在上述思索之後被決定納入「實做」的方案。柴燒麵包窯是一種源自義大利鄉間,然後流行到世界各地的大型烘烤爐,使用木柴做為燃料而非倚靠電力或石油,近來台南地區已有許多社區蓋了一座座造型特殊的麵包窯。

團隊成員在討論是否要在嶺南此一小農鄉植入一個如此西方的物件時,一個關鍵性的想法為我們做了決定──「即便被說成是一種跟風行為,但是在嶺南這個出產龍眼乾的產地烘焙出酒釀桂圓麵包給自己吃,就是一件具突破性的事了!」。再者,我們也認為農鄉地區的農民與生產者不應該只能從電視上「聽聞」吳寶春師傅用東山桂圓製做出得到世界大獎的麵包,而沒有機會親自以味蕾來品嚐用自己的產品所烹飪料理出來的食物。這些思考引領著我們步往讓生產與消費重新連結起來的方向進行努力。

麵包窯的製作在社區蓋窯匠師勇於接受挑戰的情況下展開了。從決定要蓋到後來烘焙出第一顆桂圓麵包,這個窯吸引了外地青年朋友的參與和嶺南在地居民的目光,當然,還有不少冷嘲熱諷不看好的話語。在實做的過程中,我們不時地回到起點與初衷,以檢視嶺南社區裡能否再組織出另一股能量來承載多樣性的經濟活動。我們期許這成為年輕一代回到以及進入嶺南此一農鄉可以投身參與的空間。

麵包窯做為成大團隊第一年在嶺南社區展開的實做行動,它承載了研究團隊針對多樣性經濟活動的嘗試與挑戰,更進一步地,麵包窯在建造完成並且社區居民開始使用它來烘烤菜餚與麵包時,也啟動了更多對未來發展的思考和想像,包括了社區裡中壯輩的加入與工作隊伍的組織培力、收益回饋與公基金制度的操作、青年進入農鄉的適當位置與角色、產地農民與消費者的直接連結、山村生活中的資源永續運用邏輯。

圖:嶺南社區麵包窯所烘焙出的第一個桂圓麵包

未完,待續…

成大團隊在嶺南社區的實做行動藉著龍眼節籌備工作展開,實做方案的構思圍繞著「經濟」此一課題,以「收益回饋、創建公基金、照顧共同資源」為核心精神,嘗試思考與實做各種可能「創造收入」的多樣性經濟活動。雖然Gibson-Graham(2006)認為社區經濟應該直接回應社會福祉的需求,不需繞道式的經濟發展,但我們在嶺南社區面對的需求,是期許年輕一代能夠返鄉、進鄉,繼續傳承土地上的耕作、守護與延續家族與文化傳統,這樣的福祉要被滿足或許無法直接回應,只能繞道以直面經濟活動的難題,一步步嘗試摸索出走向社區居民心中美好未來的路徑。

成大團隊透過在2014年的盛夏於嶺南社區的實做行動,也逐步建立行動背後的理論邏輯,一方面我們認為要讓小農經濟逃脫結構性的雙重擠壓,必須重新建立農與自然的連結,並重新鑲嵌進社會關係之中;二方面,我們也發現嶺南及週邊山村仍保有資源永續利用的在地運作邏輯,如何讓這樣的傳統與現在及未來連結,是我們下一步的行動原則。故事與舞步仍持續發展中,且待舞者繼續舞。

 

[1] 這裡的「我們」指的是參與成大人文創新與社會實踐計畫的成員,尤其是進入嶺南社區密集共同工作的嶺南小組。本文的發想與撰寫過程也得益於團隊內的討論和辯思。

[2] 本文在此將”community economy”譯為「社區經濟」,但「社區」在此並不特別指涉一具有實質地理範圍的空間。

[3] 「共同資源(commons)」包含所有與人類社會生存相關的資源,更多說明詳見成大團隊蕭惠中所著之文。

[4] 陳顯茂里長說,在還沒有抗爭垃圾場之前,四個部落的人也不太認識。在抗爭之後,因為一起搭遊覽車去抗議,所以大家就慢慢認識、熟識。

[5] 2010年12月25日原台南縣與台南市合併為「台南市」,東山鄉改為東山區,嶺南村改為嶺南里,故村長也自此改為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