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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活力的來源——籃城公園菜園的動員行動

吳宗澤、張晴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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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2015)暨大團隊在籃城社區開闢了兩個田區,一區種稻,另一區種菜,這兩件事皆圍繞著「創造社區共有財」的概念在操作,我們試著在政府補助的隙縫中找出社區自給自足的經濟可能性。關於公田的操作嘉信已有專文介紹,本篇則是由種菜行動扮演關鍵角色的宗澤與晴雯撰寫介紹文,他們描述了這個菜園如何由公園轉變而來、為何如此、以及如何做的來龍去脈,請大家指教。 

社區公園的歷史-背景資料補充

籃城社區公園的這塊土地於2007年購入,因為土地產權的問題,屋主想把它賣掉,起初這塊地的位置臨近活動中心旁,可以有許多發揮的空間。在社區發展協會的號召下,社區居民共同募款,將土地買下捐給社區使用,社區發展協會還因為這件事而去申請成為社團法人。原先期望蓋老人會館,提供社區老人家使用,後來社區廚房在活動中心旁的廣場建成,活動中心的內部空間也夠使用,一二樓有大的空間可供教學、聚會,目前三樓仍然閒置,考量的結果是沒有迫切的需求再去蓋一個老人會館。但公園的這塊空地,也由理監事會的同意下,並搭配著當時林務局的某項計劃,順勢申請植栽來美化環境,並成為現在的樣貌。

而這也是籃城社區公園的來歷,但這兩三年來的觀察發現,公園的使用頻率極低,平時有柵欄和鐵門圍住,主要是為了防止小狗進去裡面大小便,而公園也需要定期維護管理,修剪草木,來維持社區乾淨清潔的樣貌,然而這也成為某種隱藏的成本,需要有人來做這樣工作,以往社區會有法院指派的勞動役來協助公園的整潔,但當社區沒有申請到的時候,公園就需要有人來維護。此外近來也發現,公園內部的涼亭位置太深,老人家走進公園不方便,此外桌椅設計不良,而夜間時常有社區以外的年輕人來這邊喝酒、抽菸,有時甚至是破壞公物,常讓社區居民感到頭痛。

行動者的方向-我們為何要在公園種菜

這次行動研究最初針對籃城公園的部分,希望將公園轉化成是一個有產值的地方,或成為提供某種服務的空間,並將產出的資源提供給社區發展協會,讓協會做想做的事情,簡而言之是生產剩餘。讓社區不再只是申請計畫和執行計畫,而是能夠依靠自己賺取資源,來做自己想做的事。轉化原本要耗費資源來管理的空間,變成能夠自我產出、管理的空間,是這次行動想要達到的目標之一。


圖:籃城社區的公園菜園。(攝影:陳慧豔)

原先的初始構想都非常完美,也在年初的時候,跟理事長提出想把公園變菜園的構想,並在3月14日的理監事會上大家拍手同意通過。然在公園種菜的這個過程其實牽涉到很多問題,如到底是誰要來種、種什麼、用什麼方法種、為什麼要種、以及誰來負擔種菜成本,最後菜收成的時候該如何分配,光想到就令人頭痛,尤其是分配,連可以一起行動的社區居民都沒有,到底該如何談分配,而分配這件事若不先談清楚,到時公與私之間的模糊地帶又會讓人感到棘手,這個我們在上一學期的行動研究中,在社區廚房內就有領教過了。

行動者的位置-行動者與社區之間的關係

行動者對於社會實踐來說,心裡中的位置是不能 只用度量衡來做評估與測試;而是必須以「角色」和「關係」的概念加以詮釋。社區的基本角色還是在地的居民。研究者,即為行動者為從旁協助的背後的一臂之力。

三位駐點助理,生活與工作在籃城的嘉信、宗澤與晴雯打前鋒試溫度,駐足籃城交錯觀察社區動態。特別是晴雯的角色,以「女性」的角度來觀察研究社區婦女間的互動與關係;參與社區活動,從總幹事到參與者都是女性為多數,在相互互動間「入」內探訪方便,容易進到阿嬤的社群。嘉信與宗澤為青壯男,與在地阿公討論農務技術,宗澤有種稻田的經驗,嘉信是研究中心助理,與他們討論更是相得益彰。

在地的人與物間運作,是環環相扣;要啟動參與行動的大鐵牛,除了馬達要強勁,更要四肢運作要靈巧。公共人類學行動團隊,以容邵武教授為首的研究團隊;每天生活在籃城的三位駐點助理、每週一次的課程、五位研究生與容邵武教授輪班的角色,捲動平靜百草叢生的公園,改變成菜園化的公園,引發社區居民對社區公園新的想像藍圖。

以社區為主體

以社區為主體,讓社區有收入,藉此形成一種拉力,是為了幫助社區不被計畫綁架,並且有資源做自己想做的事,是這次行動的方案。但我認為更深一層的的問題是:社區真正需要什麼?因為計畫也是社區申請來做想做的事,而我們可以提供什麼「想要」來碰觸他們的「需要」,在這個過程需要透過大量的觀察。通常拿這種問題問居民,居民可以說出百百種需要,而無一是他們真正的想要,如同市場調查,顧客多半說的出來他需要什麼,但他們可能真的不知道他們真正需要什麼。

正如福特汽車的創辦人亨利.福特所說:「如果我當年去問顧客他們想要什麼,他們肯定會告訴我:「一匹更快的馬」。」我們所面臨到的狀況也是如此,更需要人類學式的參與觀察,以此網羅整體的面貌和社區的邏輯及情境脈絡,藉此打開自己對社區的認識,才有機會去碰觸到社區真正的需要。

而公園是這次具體實踐的場域,需要有生產與收成是具體實踐的方向。但最重要的是要去抓取居民的心,說出他們真正的需要,因為並不是我們要去完成什麼,而是我們想要協助居民動起來,為了自己的需要而動起來,讓某種東西觸動到他們的內心,讓他們會想做這件事,變成這次行動的另一個更深層的主軸。

行動的原則

本次的行動以公園為舞台,居民為主角,試圖達到我們想要達到的目標。在行動最初我們對自己設立了一些原則,讓我們的行動能夠依照這些原則而展開,而隨著行動進行,這些原則是可以隨時被提出來討論更改和修正,這邊跟大家簡短介紹最初的行動原則:

  • 與社區居民一起協作

邀請有意願的社區居民,一同來公園種菜,共同打造公園菜園。此外成果一是自己種出來的菜可以帶走,一是可以提供一些菜給社區,作為租金或收入來源。此了單純的種菜之外,更需要富有一種實驗的精神,讓此處的菜園雖然有產值,但不全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在進行著。當初的構想也有打算要與社區旗艦計劃的甘蔗園扣連著,讓社區居民在公園實驗種植無毒甘蔗。

  • 創造共有財(Commons)

社區共有財有很多種,此次運用的是社區的土地資源,選定的是社區的公共空間——公園,然而公園目前少有人使用,又需維護管理,希望社區發展協會能夠運用這個空間,為社區帶來收入。運用的方式可能是繳交租金或種植的部分產量,或全部賣出後再按比例分配給個人與社區。或除了土地的利用外,公園這個空間可以提供哪些服務也是我們可以去發想的。

  • 分配原則

延續上學期的課程,發現若無明確的規範,公共的資源將無法順利轉交給個人,所以在本次行動中,必須讓行動者們先訂立出合適的分配原則。一來是讓參與者不會認為是在做公共事務,而局外人不認為參與者是在做私人的利用。

  • 友善耕作

公園的菜園,在社區的中心位置,又有老人家在使用菜園,且產出的菜也希望供給社區廚房使用。也隨著近年來友善耕作的意識抬頭,希望種菜的方式能與參與者們達成妥協,不要使用農藥、除草劑。或許可以與實驗的精神扣連,讓參與者富有嘗試的精神。

  • 永續

公園菜園,希望參與的角色是對種菜有興趣的,希望在行動團隊退出後,能夠繼續種菜下去,讓整個種菜的過程更富有趣味和挑戰性,是很重要的一環。

  • 搭建舞台

行動的居民才是主體,如何讓這次的公園菜園的行動,能夠讓人被看見,讓參與的居民能夠被鼓勵。並且預設的是,本次行動的參與者,是平時較無參與社區活動的居民,但對種菜有興趣,而透過這樣的行動參與社區活動,並且能夠被看見被鼓勵。以及最後菜園有所產出的時候,透過舉辦活動,讓參與者能夠被公開支持也是重要的一環。同時網路FB社團粉絲頁的經營,也可讓在外的籃城居民也可以關注到籃城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

  • 美一點會更好

本身的主體是公園,但誰說種菜之後就不再具有休閒欣賞的部分?可以嘗試利用樸門農業(Permaculture)的多樣種植,或者採用可食地景的方式來營造公園,讓公園跟菜園可以在這個空間兼具。

誰要動起來?

此外公園在今年(2015)初的時候,早已開闢一小區塊,將原本堆土的小山丘化成工整的菜畦。在陳老師的號召下,二十幾位社區的老人家一起來共耕這片菜園,據說一小時內菜園就成形了,社區動起來的速度非常之快。也常聽老人家在菜園之間彼此互動,談要怎麼種,方式百百種,要施什麼肥,草要怎麼除等,聽了就會覺得很有趣。可是這樣種菜對老人家來說用意為何?這樣的種菜真的是否有得賺有得收?投入的成本是由誰買單的,收入的成本又是給誰?這些問題一攤開來看,會發現老人家提供了菜苗、種子和勞動,社區提供了水、土地和肥料,最後菜的收成是進到社區廚房。

這樣的模式可以持續多久?著實令人擔憂,若依照做這件事情要對自己有收穫來看,這次種菜的老人家絕大多數都沒有在社區廚房用餐,他們為何願意來做這樣的事情?我們認為可能的原因一是在陳老師的號召而來,是做社區公共的事務而沒有想太多。其次是每個禮拜五社區都有關懷據點的集中用餐,現場提供免費的餐,大部份的老人家都會來吃飯,所以認為種菜提供給社區廚房是可行的。也有可能是因為目前面積不大,當做運動還可以。

陳老師號召來種菜這件事和關懷據點免費的用餐,都被認為是屬於公共的事務。因為吃了關懷據點的餐,使用的是公共的資源,所以要來做公共的事務(種菜)回報,這件事情是合乎邏輯的, 這兩者間是被認為可以進行交換的。

此外發現,雖然有分組,但老人家沒有全部參與其中,有人不會來巡菜園,有的卻很積極除雜草,參與的程度不一。我們也發現到住活動中心附近的老人家,有事沒事就會來巡菜園順便除個草。而大部份的老人家則是社區有活動的時候,來參與活動後順便澆水,老人家多半在早上六點活動中心練外丹功的時候,或下午練舞、詩歌吟唱的時候,順便巡菜園。

換而言之,對老人家來說,目前在公園種菜這是一種不具負擔的勞動,而這次也是在陳老師的號召之下老人家才出來種菜,但對於社區內部屬於青壯輩的人來說,邀請他們來公園種菜,他們會認為這樣做沒有賺,要種自己家就有一片種不完了。言下之意是:他們有自己的農務要忙,同時公園這塊土地還不具有生產規模,若按照經濟的邏輯,土地不夠大、樹木遮陰太多,不好操作。原本我們期待可以具有生產規模,可以在市場上販售兌換成現金最後交給社區,在與居民溝通與行動的過程中,越來越趨於現實。很有可能這樣的生產,只能剛好持平運作,並不會帶來太多收益。而預設可以一起操作公園菜園的社區青壯輩,一一婉拒了我們,這下子該怎麼辦呢?

事情總要有個開始-用樸門農法來對話

最初的開始是,我們嘗試運用樸門農法(Permaculture),來回應我們行動的原則。對於友善耕作和種的美一點來作為這次行動的開始,並且不斷與居民的互動中來回思考,如何引發居民的興趣,來讓居民有意願主動參與,而我們在永續這件事情上提出了嘗試和挑戰性是有意思的。我們認為運用樸門農法,做為學習的過程,是會引起居民參與的內在動力,此外友善耕作這件事,本身就是一項挑戰,而讓整個過程可以更美一些,則是我們在思考設計的過程要不斷想到的,以符合菜園公園化的部分。而當時行動的背景是社區近期要接受評鑑,所以會有趕快完成事情的壓力。

對此,我們邀請有在接觸樸門農法的何彥廷來為社區上課,彥廷目前是暨大成人教育所的學生,接觸樸門農法多年,並且以此做為自己的生活實踐,兩年前暨大校園內有一個校園公共藝術的案子,有部份是帶領同學用樸門種菜的方式作為公共藝術的實踐,叫做笑栽野人,目前還持續在運做著,當時彥廷和宗澤都是擔任這項公共藝術的講師和帶領操作的人。

確認想以此方式做為手段,我們開始廣邀社區內可能會來社區種菜的對象,當時我們預設的對象都是社區的青壯輩,希望能夠引起他們的興趣,並且有意願長期的在公園裡來操作。課程當日除了室內投影片的講課,也播放TED的演講帕姆沃爾赫斯特:可以吃的風景,談英國可食地景的運動,引發居民的共鳴,並且到公園實作一個樸門式的鎖眼菜園。

比較可惜的是,當天室內的課程多半是單向的,主要是聽老師在講解,鮮少有互動,且室內講課的時間過長,將近兩個小時,讓居民有點難以消化,而有些居民還有事情要忙,或要回家煮飯,所以沒有參與到後來的戶外實作,也因為時間剛好在早上九點到十二點,社區內青壯輩本來就較無法參與,所以現場來的人有限。

但有意思的事情發生在現場實作的部分,許多男性的居民針對剛上課的內容提出了很多不認同的點,認為這樣操作太費工,一個人操作,無法操作大規模的面積,為了要做成這樣(鎖眼菜園),要去找石頭竹子來做邊界,這樣操作翻土不容易,沒有時間去收集廚餘等,雖然種很多樣但種的量太少了等等。現場發生了許多對話,只可惜當天學生也忙於施作菜園,無法專心聽取對話的內容,不然能夠有助於我們去理解居民邏輯。

但是這樣算失敗嗎?我認為這讓我們有一個基礎可以與居民互動和對話,並且有一個實際的進入,因為蓋了一個鎖眼菜園,讓我們真正的進入到公園的這個場域裡頭。蓋了一個鎖眼菜園,讓我們有理由出現在那邊,與來照顧菜園的老人家們互動,也讓一個樸門的鎖眼菜園可以與傳統慣行的農園進行對話。而在那之後我們也聽到了居民正面的回應,認為這樣種菜的方式是非常好的,但問說是否要來公園一起種菜,則笑笑的搖頭拒絕,另外當天上課所提的製作微生物菌和酵素,社區也有居民對此非常感興趣,也私下跑來問說是不是可以教他怎麼做。

看來這件事情最初的目標是以學習為目標,引發居民的內在動力,確實是有效果的,只是還無法與在公園種菜這件事情完全的扣連起來,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也因為這次樸門的課程,讓社區居民和陳老師,更清楚知道我們想要做的是什麼,陳老師也對可食地景或把菜園變得更美的這件事情非常認同。


圖:社區公園菜園的栽種活動,開啟民眾一齊協力參與公共事務的機會。(攝影:張晴雯)

開菜園大會-參與式社區規劃的菜園與公園

由於有許多細節尚未釐清,但經過理監事大會拍手同意通過要種菜到現在也過了一個月的時間,除了蓋了一個小小的鎖眼菜園之外,遲遲沒有具體的行動。而在上次樸門課程過後,我們對於自己的反省是,可能要看清楚現有社區的狀況,能夠參與菜園的角色多半是老人家,並且不以經濟生產邏輯為導向。我們認為這次行動當中,真正的行動者將會以社區的老人家為主體,而社區的青壯輩將少量參與其中,我們將以此為基礎,邀請居民來發表他對這件事情的看法,並且表示意見的同時能夠參與菜園的工作,在公園菜園這件事上讓居民做居民想要做的事,是這次工作坊想要達到的目標。

4月14日我們再次捲土重來,召開菜園大會,這次事前的活動宣傳,也請陳老師幫我們對老人家們廣為宣傳,並且將場地設置在一樓(因為聽說上次在二樓上課的關係,對老人家來說行動不方便,許多老人家都不想爬樓梯上去);此外也聽取陳老師的建議,考量社區的生活作息,將會議時間安排在下午。並且也大力邀請里長和理事長來一同參與,希望趕快把這件事情敲定。為了幫助這件事情能夠順利進行討論,還請夥伴幫忙做了一個公園的立體模型,希望能促成討論順利進行,也請社區居民準備好在地仙草做點心,事前我們還私下找幾位居民先聊過並且邀請來參與會議,用心良苦就是為了想讓這件事情能水到渠成。

活動當天,現場來了眾多的居民,主持人針對公園種菜這件事,很細心的讓所有出席居民都參與發言,短短的一個小時半讓我們獲得不少資訊,最後也在理事長和總幹事的決定下,現場迅速安排了許多下禮拜可以進行的工作。

而我這邊要做一些簡單介紹,總結當天會場收集到的訊息和互動過程的觀察,並舉出對我們在做公園菜園化這件事有利的情報。當天有談到一個我認為非常關鍵的事件:這塊地為何最後變成公園?這塊地最後會變成公園的情境脈絡,在當天被很細微的點過,現場的老人家種菜都是種了超過一甲子的,每個人在這一生當中從未缺乏種菜這件事,每個人都經驗老道,以他們的立場對社區來說實在不需要再去種菜或者種什麼,而是要好好休閒著。


圖:在公園打造可食地景,並結合造景,滿足社區居民對於公園的想像。(攝影:張晴雯)

需要公園看美、賞花的想像,我認為跟台灣現今的社會有諸多的關聯,我不看花和賞花,但是每個季節台灣總會爆出哪個景點開出了什麼花,梅花、櫻花、杜鵑花、木棉花、風鈴木、油桐花、鳳凰花、向日葵花海、波斯菊花海等,我搞不懂為何有人喜歡來去人擠人的地方賞花,其邏輯為何,但如果放在社區老人家種菜一甲子的脈絡來看,我多多少少可以感同身受。種菜這件事對老人家來說,只是想種跟不想種而已,種了這麼多年的菜,到了這個年紀他們只想看花休閒。

而妙的是社區公園種滿了花草,要提供給社區居民賞玩,但對於居民來說,他們並不會進到公園裡去,他們只會在外面欣賞,公園是拿來遠觀,但不可褻玩焉的,某位社區居民說他都會站在外面看裡面的櫻花、園藝,在當天會議中他認為要種花,種花是很好的,種的很漂亮給大家欣賞。而對我來說這給予了某種線索,菜園跟花園要同時並進,種花的位置要在表象,要在門口邊,要在走道邊,要在馬路邊,要在涼亭邊,要在人們會經過的地方種花,會讓人對公園是美的有所感受,因為居民是以這樣的角度在看公園。同時也有居民表示對於公園裡頭的花草園藝看了很不滿意,若要種菜他並不會想參與,但若要種花他就會很感有興趣,並且實際動手做。

種什麼通常不是太大的問題,居民經驗老道,許多居民紛紛發表現在這個季節適合種什麼,只要是種當季的就通通沒問題,開出了許多菜單,如空心菜、地瓜葉、紅鳳菜、莧菜、韭菜、蔥、地瓜、芋頭、絲瓜、瓠瓜、小黃瓜、胡瓜、金瓜、菖蒲、茄子、豆科、劍仔菜、萵苣類、秋葵、洛神花等,同時也考量到要種友善的話要如何操作,什麼作物比較適合,並建議了要使用哪些農業資材, 要用什麼誘殺非洲大蝸牛、用黃色黏板除果蠅類的等諸如此類的專業知識通通出籠。但同時居民也不約而同提到了一件很核心的問題:種都沒問題,因為種下去很快,但問題是體力可能無法負擔粗重的工作,日常的照顧如除草還需要有人來一起幫忙,而這可能就需要我們年輕人協助。至少可以確認,我們將扮演的角色,是公園菜園的協力者。

除草一直是農業的惡夢。無論是公園或是菜園,雜草總是雜亂的,總是不請自來的,是不該出現的。而公園總要保持著表裡如一的整潔,雜草不可紛亂,社區乾淨的秩序,也在其中展現,我曾遇過一位阿嬤看到社區的馬路上有雜草,他就會拿個小板凳去把馬路上的雜草通通除乾淨,馬路上的雜草如田地,是不可以有的,那是懶惰的象徵物,那是沒有人管理的象徵,最終那是一個地方衰敗和無力可為的暗示。所以無論是菜園或者公園一都要維持的乾乾淨淨,具有秩序的樣貌,否則都會被人說閒話。

這場會議最後達到的共識,是社區公園種菜的成本交由社區發展協會來提供,但種出來的菜就直接進到社區廚房使用,比較無分配的問題存在。而是否要讓年輕人與老人家一同分組排班下去耕作,則沒有具體討論。但是分配的工作,理事長當場很迅速的連絡了種香菇的親戚,並請他提供太空包內的木屑土,用來傾倒在社區公園裡頭以補充肥份,也請里長去連絡翻土的人,來將公園的草地給粗翻過,做菜畦,讓老人家來種菜,而社區的青壯輩也願意說要來修剪樹枝,砍伐樹幹,購買種田的資材,學生就跟著他們的分工而行動著、配合著,協力社區動起來。

後續行動-許多事情在發生

社區動起來之驚為天人,不是不動,而是動起來要人命,原先以為開會過後,還要一兩個禮拜的時間慢慢才會開始進行,誰知道隔一個禮拜,星期一下午種香菇的木屑土已經運來了,星期二早上我們開始修剪社區的灌木叢,下午社區居民來砍伐涼亭後方的喬木,隨後翻土的人就來了,我們又急急忙忙把木屑土鋪滿整個公園,翻完土後,隔兩天社區居民就來種菜了,用的是自家的種子和本來就有的菜栽,自己剪來種,除雜草、挑石頭和翻出一個個的凹洞來種菜,這些事情同時發生在兩三天內,讓人難以跟上社區的節奏。

當公園的草皮和香菇的木屑土被翻入土壤攪和,最後被打成菜畦後,居民拿著自家的芋頭、空心菜來種。此時一位很少參與社區事務,但在社區內非常具有影響力的居民騎著鐵馬經過,幾天前他特別來說用香菇的木屑土細菌很多,很容易讓菜苗得病,要我們多加注意,他停下來看著變成菜園的公園,說出了一句:「蠻好的。」然後又騎著腳踏車遠去。

這個公園正在發生許多有意思的事情,需要我們多加關注,也期待日後的發展能如社區所願。我們將持續追蹤並為你報導。


編按:本文原載於水沙連人文創新與社會實踐研究中心電子報 Vol.16、Vol.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