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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闖課程進入場域的十八銅人陣(上)

作者 / 賴富庭(前東華大學東臺灣中心專任助理)

編按:《島嶼習作:大學人文創新與社會實踐行動紀實》一書記錄了國科會「人文創新與社會實踐計畫」第一、二期大學團隊伙伴的在地實踐歷程;在這些案例故事中,實作者們誠懇地寫下自己在場域的觀察、操作經驗和過程反思,並大方公開行動方案設計背後的構想與獨門心法,希望將與社區一起學習協作的感動及收穫和更多人分享。《島嶼習作》在去年出版了實體書,同時開放公眾下載電子書。本期電子報特別選錄書中精采案例,與讀者共享。


圖:大學生在實作課程中需要紮紮實實付出體力跟汗水來學習。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高等教育界(大學)開始流行走出校園/教室,將學生及課程引入部落/社區,其目的不管是為了大學的社會責任也好,接地氣、增加實務經驗也罷,似乎把學生帶進社區/部落是件「潮到出水」的事。但學生及課程進入場域,並不像報名參加進香團,只要將水壺、乖乖、七七乳加塞進背包,上車睡覺下車尿尿那麼簡單,如何兼顧學校/課程/計畫目標、場域議題脈動與需求、學生實際學習內容及成果等三個面向,端賴熟悉場域的中介人員詳細規劃、溝通協調,設計出一套既符合在地需求或議題脈動、又結合課程教學內容與學習目的及效果的完善計畫,以免一個進場各自表述,最後三方皆輸。

筆者於東華大學人文創新與社會實踐計畫專任助理任內,擔任計畫合作場域——花蓮縣豐濱鄉磯崎村[1]駐點人員,其間曾媒合、引入包括服務學習、社區營造、文化學習等實作課程,參與課程的學生跨越多個專業學門與年級,甚至還有跨文化跨國籍的僑外生。雖然說課程進入場域實作確實取得了一些我們預期中想達到的目的、甚至意外的效果,但要執行一門課程,辛勞與困難度堪比當年諸葛亮六出祁山一般。


圖:大學師生進入場域學習 往往需要有熟悉場域的駐點人員穿針引線、溝通協調,設計出一套既符合在地需求或議題脈動、又結合課程教學目標的規劃。

首先,駐點人員必須要長時間的在場域中,與在地居民、團體及關鍵人物(如頭人、耆老、村里長等)們建立一定程度的信任基礎,並且在此過程中深入理解及體會在地的需求及面臨的困境,甚至必須要引導在地居民進行公共議題或在地發展的論壇討論,釐清在地重視的各問題點,再依照棘手程度擬定任務執行的戰略計畫以及先後順序,某些結構性或是很現實的問題沒有先鬆動,後續再要突破就會遇到困難。[2] 

確認目標與行動內容以後,再來就是跟合作對象確認進場時間檔期以及在地如何配合,包括長輩們在內的「部落教授」要傳授的內容、分工等,若是長時間沉浸式的教學,還要協調是否採用部落寄宿家庭或是媒合鄰近旅宿業者。課程進行時間的敲定絕對是以在地為主,配合部落教授們空閒的時間進行,畢竟人家雖然不是一秒鐘幾十萬上下,但要嘛顧孫子、要嘛有自己的工作要進行,總不能都為了配合課程,把日常工作都放著,田也不下了、水也不潛了。

進場檔期敲定以後,便著手進行資源的協助與媒合,比如說計畫合作教師群、外部單位的資源挹注[3]等。針對任務需求尋求大學教師的協助,協調適當的課程進行實作,必要時與教師協調調整授課內容與教學目標,結合在地需求與議題,設計教學計畫。


圖:親海、淨灘與認識部落海洋文化也能在場癒實作中同步進行。

接下來便是學生的招募了,一般而言,這類型的實作課程多半安排在假日進行(學生平日也有其他課得上),有時更是需要兩到三天的期間(沉浸式,效果好,也避免因來回車程浪費時間),對於學生而言參與的意願較為低落,畢竟誰想犧牲假日,山高水遠地到一個不熟悉的地方待上好幾天,這時候就要運用一點巧思去吸引學生參加(沒錯,就是所謂的「話術」!)。

以筆者的經驗,只要在課堂簡報上秀出在地秀麗壯觀的風景祕境、別的地方吃不到的特色行家美食[4],加上經過設計的有趣課程內容,再配合幽默風趣、長相帥氣的駐點人員(?)親切地解說,基本上學生們就會像是被催眠一樣,「感恩師父、讚嘆師父」般地自動舉手投降;喔不,是舉手參加,萬試萬靈(奸笑),有時還會超過預期或是場域能夠負荷的人數,[5]只好交給命運之神,讓學生們到教室後面吆喝著猜拳去。 

確定參加人員以後,重點來了,要確保課程進行順利、避免橫生枝節,最重要的就是勤前教育、勤前教育、勤前教育(很重要所以要講三次),必要時連課堂教師也得納入教育對象。勤前教育的內容包括場域的特殊性、文化的多元性、任務重點提示、安全注意事項、需要準備的器具、學習成果要求等等,最重要的是要有禮貌,以及心理建設。(待續)


[1] 豐濱鄉磯崎村,北接壽豐鄉水璉村,南臨豐濱鄉新社村,位於花蓮縣境內東海岸中段,距離花蓮市區約四十公里左右,行車時間約一小時。磯崎村內由北到南分為芭崎、磯崎、龜庵、高山四個部落,族群組成主要為阿美族、噶瑪蘭族、撒奇萊雅族、布農族,人口老化及青年人口外流情況明顯,居民多從事一級產業為主。主要聯外道路為臺 11 線海岸公路,無法自行開車者則倚賴班次間距長、時間較不固定的公車。

[2] 此處所言之問題有時會很抽象,沒有在地脈絡無法理解,比如說在地政治的特殊性、各團體間的競合、各方意見的相左、年齡階層與頭人等,這些都需要駐點人員具備敏感度去體會,才能夠感受並避免問題產生,而大前提是駐點人員必須要對在地夠瞭解,並且取得各方信任,進一步扮演中立角色、調和鼎鼐。筆者個人經驗是,無論如何都要把「公共性」凸顯出來當作各方人馬的最大公約數,有了「共好」的共識,在協調上或說服不同主張時,就會輕鬆許多。

[3] 筆者曾於105-1 學期的社區營造課程中,爭取花蓮縣文化局社區營造三期及村落文化發展計畫的經費補助,針對社區內閒置空間進行整理並活化利用。部落內不僅人力稀缺,在計畫的撰寫與執行上也較為不熟悉,所以外部資源的媒合與計畫撰寫、執行、核銷、結案等,皆由筆者一力承擔。資源的媒合與挹注絕對不是壞事,但需謹記一個原則:「透明公開」,特別是經費上的使用,以免美事變憾事,無端破壞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與默契。 

[4] 部落裡多得是沒見過、也叫不出名字,卻又好吃得不得了的佳餚,畢竟「大海即冰箱、山林即市場」,加上沒有在地人帶路你根本不知道也找不到的祕境,怎麼能不吸引人。

[5] 考量到部落教授的人數、實作時的安全性、學習效果等因素,加上最重要的是不要過度打擾部落甚至造成額外負擔,筆者經驗是十名學生(或少於十人)為最適人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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